这次演讲，想与大家探讨一个当今社会最热的话题。几年前有一个17 岁的孩子把自己的肾卖了，因为要买Iphone 和Ipad ！为他做手术的外科医生还有地下经纪人做了这笔交易，他们得到的肾的价格是那个孩子得到的十倍。这笔钱哪里来的呢？来自于需要肾的患者。这里就出现了第一个问题。

我们都知道自由市场， 举这个例子：17岁的男孩以及他愿意卖掉的一个产品，然后他找到一个买家，愿意支付他的价格，然后交易成功了，用肾换钱。这个话题有两种争议，也有两种不同的理解方式。一部分人认为这个交易是错误的，是道德上不允许的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，是无价的，出售身体任何的一个器官都是一个错误的理念；另一部分人则认为这个交易是正确的，这是一个利用自由市场的合适做法，这时不要讲公平或公正，有钱人的确可以从穷人那里买到他们所需要的肾脏。

而据调查显示， 绝大部分人持反对态度。反对者认为：未来还会有更多Iphone 和Ipad， 但未来你不能再把肾买回来， 我认为这么说很对。但我们也有很多商品要卖，这是事实。比如我把汽车卖掉，也许这辆车已经开了好几年，不像以前状况那么良好。我卖车，有人来买，因为这人喜欢我的旧车，我也不愿意再把这辆旧车买回来。这是自由市场合适的使用，这是一个合理的交易。这个旧车的案例和卖肾的案例有什么区别呢？主要区别是：肾是个人身体的一部分，是无价的。

而支持者则认为这是合理地。因为有些病人的确需要肾脏才能幸存，但因为资源非常有限，也没有一个合适的标准去分配这样的资源，所以必须要有一定的方式得到肾脏。所以，在这个案例中他们同意男孩的做法。他们认为这个男孩是在合理利用自己的身体， 也许这是正确的。问题在于他用这笔钱买了Iphone和Ipad。正常情况下他有两个肾，卖掉一个还有一个，身体功能不会受到任何损失，他依然可以正常地生活。于是，他认为一个肾脏的价值只等同于一个Iphone。而对于买肾脏的人更需要它，而且需要的程度比这个男孩更迫切，所有说这是价值观的问题。

那么， 市场和金钱是不是应当来主导这些产品的分配呢？有人支持市场，也有人支持效率。有人认为钱代表了一种社会贡献，代表了财富，应当能够想买什么就买什么，这时我们就听到一些支持自由市场的观点。而反对者反对自由市场，因为在钱所能主导一切的世界当中可能会有不公平的现象，有时候买卖能够改变产品本身的性质、意义，甚至可以让它贬值，这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观点。主流经济学通常会忽视这种观点，经济学家总是认为市场交换、物物交换不会改变产品或者商品本身的性质，这可能是正确的。当市场负责看得见、摸得着的产品分配时，这个道理行得通。比如有人把电视、汽车，电视当作礼品送给我，电视就是电视，不会发生任何变化，但这不一定是真实的。我们还要看到整个市场的范围，在我们生活的不同层面上，有不同的物质商品，比如肾脏、大学准入……在这样一些领域中我们的买卖可能会真正改变其意义，包括价值，就是我们所谓商品的意义和价值。有人讨论是否需要拍卖进入大学的席位，可能这样就改变了我们最初创建大学的意义或者价值，比如大学应该有自己主导的价值和意义等。如果这是真实的，市场有时候就会改变，甚至去腐蚀我们商品的意义和价值，除了所有物质商品的意义之外。

我们要注意一个问题：哪些商品是可以经过经济买卖，而哪些商品是不能的？当我们再不能单纯只想到经济效益的问题，同样也非常有必要考虑我们的道德，包括我们的伦理意义，那么在做交易的时候我们要问到一个问题：金钱真的重视商品带来的意义或者价值吗？当我们说到市场思想或者市场价值，尤其是说到这些跟我们生活相关领域时，我们需要问自己：这样的一些买卖是否会破坏或者腐蚀这些商品的价值？因为当你把一个商标贴在商品上的时候，价格并不是唯一的方式去决定谁来买卖，这样的商标可能会改变我们商品的真实价值。所以回到社会中，我们现在面临很大的问题。在我们的市场经济当中， 市场在做金钱买卖的时候，金钱几乎能买到所有物质商品，市场是很有效率、很有用的，我们现在处于全球创造有用工具和繁荣昌盛时期，包括组织生产力方面。大家也见证到了中国经济这些年的发展，是历史上非常震撼的时期。与此同时，我们在社会中也需要再次提问：我们是否需要或者想要活在这样的社会？ 这样一个社会当中，什么东西都可以买卖，但我们要去强调：有一些所谓的伦理道德商品，市场是不太崇尚用金钱来买卖的。

迈克尔.桑德尔个人简介

哈佛大学教授，1980 年起在哈佛大学教授哲学，于英国牛津取得博士学位，2009 年成为英国BBC 主讲人，2010 年中国新闻周刊评选迈克尔为最有影响力的外国学者年度人物，担任美国人文和艺术科学学院院士。

责任编辑：EMBA办公室  廖蓓